那些之前不服他的臣子开始畏惧他的无情和权威,元毅时代真正来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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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翠凤自珍珠被掌嘴之后,算是得到教训,也渐渐接受她无法生育子女的事实,彻悟了世事难得十全,像她贵为皇后,但不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;楚花雨掳获皇上的心,却无法待在皇上身边;有些嫔圮虽然替皇上生下公主,却得不到皇上的爱。
皇上率大军回朝,在殿外上演的下马威早就传进宫内,皇后率领嫔妃立在凤仪宫外相迎。
多亏姑妈疼她,在皇上登位之前请忠义王点醒皇上,让她亲自抚养先皇的幼孙霍劼。霍劼虽非嫡出,但聪颖可爱,母亲染病而亡,唯一舅舅就是刚正爱国的岳御史。忠义王一提出此议,霍修治马上答应。尹翠凤是聪明人,她将十岁的霍劼视如己出、爱护有加,又每天上佛堂虔诚诵经,祈佑风调雨顺、国泰民安、皇上龙体安泰,因此得到一个「贤德」虚名。
幸好有霍劼当桥梁拉近她和皇上的距离,因为皇上很喜欢他,一有闲暇即亲自教他功课,还要霍劼叫他父皇、叫她母后。
皇上进来了,尹翠凤喜道:「臣妾等恭迎皇上。」
「叩见父皇。」
「都平身。」霍修治放下严肃的面孔,笑著定到霍劼和两位小女儿面前,拍拍他们的头顶。「劼儿长高不少。」
霍劼笑了,仰头看著他崇敬的父皇。但是平常受尽呵护的金枝玉叶看到父皇战袍上刚沾到的血渍,吓得哭著纷往自己母亲怀里闪躲。让她们的母亲只能尴尬地哄骗,其中一位就是昭仪吕亿秋。
「皇上,卒苦了。臣妾替皇上先把战袍换下,再宣公主们过来玩。」尹皇后面带笑容上前说道。
霍修治点头。「你们都先退下吧。」
「是。」众人依序退下。
尹翠凤替霍修治解下沉重的战袍时,看到他这次的伤口,失声大叫:「文明,快宣太医进来!」
「是。」
「文明。」霍修治将文明唤住。「一点小伤,毋须大惊小怪。怎样?」
文明看到皇上询问的眼色,提著嗓,笑著说:「皇上洪福,天下太平。」
「这道伤口明明好长,你们一个说勿大惊小怪,一个说皇上洪福,我实在不懂你们。文明,小心伺候皇上沐浴,我出去了。」尹翠凤浅笑著,捧著皇上换下的战袍交给珍珠仔细清洗。
珍珠默默接过溅血的战袍,皇后叹了口气。
「过去,我一直相信修哥是英雄,将来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皇帝,我沒有看错。但是当他穿著这件沾血的战袍谈笑自如地站在我面前时,我忽然畏惧他。珍珠,他愈来愈不一样了。」
珍珠笑了笑。自她被当时的殿下处罚后,她已经不敢再存非分之想,皇后天天诵经拜佛,她在旁边服侍著,仗势欺人的个性收敛掉了,并且尽量不在皇上面前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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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毅十年,天下太平,国库丰盈,民生富庶。
霍修治是老百姓口中的好皇帝。
这几年来,皇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扮成平民,带著张忠和文明混到市街听老百姓高谈阔论。用这样的方式来了解他政绩,可比在御书房看大臣用文字堆砌的奏章来得快又真实;老百姓背后夸皇帝就是简单的一句「好皇帝」,可沒像奏摺里面写的内容,全是肉麻无趣的逢迎文字,但老百姓骂起皇帝来可也句句辛辣,奏摺看了十几年,老百姓说的话,那些大臣们打死也不敢拿来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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潺潺溪流声来自层林灌木茂密的枝叶下,鲜花盛开的原野,有农人在耕作、童子在牧羊,一只小松鼠,捧著一颗比它的嘴大上几倍的松实,撑起后腿,张著黑豆般的眼睛好奇看著一位活泼的十七岁美少女跋足狂奔。
在大夥带笑的注视下,娃儿奔进绿茵山庄的厨房,熟练地从灶上端出保温著的药,双脚平稳迅速走进书房。她一进去,什么也不管便抽走楚花雨手上的笔,合上她的帐册。
「姐姐,别累著,趁热先把这碗药喝了。」
「娃儿,你管姐姐管得太凶了。」楚花雨忙著找另外一枝笔,不理一旁监督的少女。
娃儿合上她的薄子,鼓起腮帮子说:「看你喝下我才离开。听话,快喝。」
「好会管我,到底谁是姐姐?」楚花雨笑著伸手轻捏娃儿的粉嫩脸颊。
「你啊!所以我才要照顾你。」娃儿撒娇地搂住楚花雨的肩膀。「而且我也习惯照顾你了。不吃药,我去告诉师父。」
时间过得很快,当年被楚花雨捡到、小嘴里只会卜卜的娃儿,现在已经成长为十七岁的花样少女,娇俏动人、天真活泼,早成为绿茵山庄的宝贝。楚芸娘让娃儿叫楚花雨姐姐、叫她师父。奶娘则在五年前,于睡梦中去世。
绿茵山庄在楚芸娘和楚花雨努力经营之下,格局已经超过先代,不只药材商,连京城的香粉铺都指定来这儿采买香油、香膏原料。
而娃儿自懂事起就抢著要照顾温柔又漂亮的姐姐,尤其秋冬和冬春季节交替之时,姐姐最容易犯心疼,而负责煎药,按时逼姐姐喝药的人就是她了。
楚花雨皱著眉把药喝下,娃儿马上端上一杯微甜的桂花茶让她漱口。
楚芸娘进来,看到娃儿挨著楚花雨有说有笑,桌上还放著空药碗,她心里再度感谢奶娘把娃儿救了回来。
楚花雨看到师父回来,上前拉著她的手说:「师父,您回来了。」
「嗯。」楚芸娘笑著坐下,娃儿端了一杯热茶过来。
「师父,喝茶。」说完,赶紧双手抓著耳垂,让楚芸娘师徒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。
楚花雨轻拧著眉向娃儿笑道:「又烫到手了,让姐姐看看。」
「都这么大了,个性还像条泥鳅,叫师父如何放心让你跟姐姐出远门。」
「要出远门?」娃儿睁大了眼睛,脸颊因兴奋而浮上两朵健康的红云。
「光听到出远门就高兴成这个样子,真的让她去了,恐伯会乐不思蜀,我还得花心思把她骗回来。」楚花雨双眼瞟著娃儿,故意说这些话。
「我就是太少出去见世面才会像个乡巴老呀!师父,姐姐出门不能沒我跟著,我要盯著她吃药,还负责保护她耶。」
「保护我啊?」楚花雨笑著摇头。「师父,您要我去哪里?」
「京香堂故意拖欠我们一年的货款,把帐结清,往后不跟他们往来了。」
「好啊,京香堂在京城里,我长这么大还沒去过京城耶。」娃儿跳起来,比谁都高兴。
楚芸娘笑睑变成严谨的交代:「雨儿,办好事就快点回来、娃儿,别吵你姐姐留在京城里玩,知道吗?」
「喔!是的。」先答应师父再说。娃儿抓著一撮头发在小指上绕。京城该不是都住著怪物猛兽吧,不然为何师父以前都不让她们上京城?要不是管叔年纪大了,她大概到嫁人都沒机会上京城逛大街开眼界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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娃儿掀起帘子东张西望,她不曾看过这么多漂亮高大的房子。
走过这么宽整的道路,车儿一点都不颠耶,真是舒服极了!还有,怎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做各式买卖?天子脚下,果真样样不同凡响呢!
「姐姐,你以前来过京城吗?」
这话触痛了楚花雨内心的伤痛,时间真能让人忘记过去吗?怕是不见得。
楚花雨很快回答:「沒有。」
「那你怎都沒兴趣看?真的好热闹耶!」娃儿一直被外面的景物吸引。
「每个大城市都一样,沒啥好看的。你是太年轻了,所以才会觉得所见的样样都稀奇。」楚花雨轻轻淡淡地说。
又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了。娃儿就是要逗笑姐姐:「人多得像河里的鱼群哪。姐,看哪,那些大姑娘和大婶们打扮得像过年一样。哇,好富丽堂皇的头哦!两支横长出去的角撞到轿门了。」
楚花雨探头往外看,哪有横长出去的角?是人家千金大小姐头上夸张得过分的发簪。楚花雨笑著将娃儿的头拉进来。「说话别得罪了人。」
「喔。姐姐,京香堂到了。」娃儿将嘴附在楚花雨耳边小声说:「有更多横长出去的角互相撞来撞去,一定都是来买香油香膏的。京香堂生意这么好,分明故意想赖咱们债嘛。」
楚花雨也有相同感觉,她改变进城就直接到京香堂收款的主意,吩咐车夫先到客栈。马车停在京城最大的客栈门口,楚花雨将包袱挂在手上。「娃儿,下车去看个够吧。还有,别直盯著人瞧,她们沒一个比你美丽的。」
「嗯,我也看不到一个胜过姐姐的。」娃儿收回视线,抓著另一个包袱随著楚花雨下车。
两人走进客栈,立刻吸引不少眼光,楚花雨沉着脸带着娃儿走向掌柜,订了上房,写了一封信请小二遣人送信给京香堂说明她申时要去会账,然后教人送饭上楼,边吃边想要如何教有心赖债的京香堂不哕嗦地付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