乍听他的话,五名男子不约而同地对望,彼此眼中传递着同样的讯息--
他们要走!不走,肯定会被他害死!
“你不走我们走,我们不想因为你的自以为是,命丧黄泉!”
他们话一撂下,没等尤里说什么,当场掉头就走,对待尤里就宛如擦肩而过的陌生人,自生自灭由他去。
殊不知,他们前脚一离开,后脚出现的便是蓝斯雄伟的身影,在那双蓝眼眸的逼视下,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地狱之门。
“霎……”
几分钟后,饭店外突然发生严重爆炸,五名男子当场被炸死在车里,巨大的火舌残酷地吞食了他们。
蓝斯的表情则如岩石般冷硬,吭都不吭一声,旋而从容地往尤里的房间走去。
尤里整个人颓然瘫进窗边的沙发,额头潸着冷汗,两眼直直瞪着地面。“他来了……他真的来了……”愕视惨死车内的五人,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凄惨的死态,他会被杀的!他会被杀的!乍然而生的念头,迫使他急忙站起来,疯了似地往门外冲。
忽而在他握住门把的前一刻,门开了,门后仁立的人正是有双闪烁着恶魔般平泽眼的蓝斯。
“蓝斯……”尤里打了一个寒颤。
“他的面色真难看,尤里。”蓝斯笑着走了进来。
“蓝……蓝斯,你听我说,我可以解释的……”他惊慌地往后退,脚底一滑,登时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,但这没有阻止他的撤退,他仍旧一边对着他申诉,一边恐惧地往后移。
“不急。”猝地,一记枪声突然爆裂开来,撕心的呜咽冲出喉咙,尤里应时抱住冒血的大腿痛苦得在地上打滚。
“这份见面礼你喜欢吗?”蓝斯漾着笑问,走到地面前低视他,表情有如一面静湖,眼底却波涛汹涌。
“蓝斯,你冷静点,你冷静点!”他近乎央求。
蓝斯目色变得严厉,语带讽刺地说:“我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冷静了,尤里。想你一个年迈的老头,竟然可以做得这么绝,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毁于我一手创立的J党,甚至送我到地狱走一遭,我能不冷静吗?”
“不。不是我,是……李翔翔,是李翔翔那贱女人!”他试图转移他的仇怨,就算机会渺茫,他仍要极力争取,他不想死!他不要死。
“她死了,被你谋杀的;对我忠心耿耿的党员也死了,也是被你谋杀的,想鱼目混珠,去说服上帝吧。”他对准他再开一枪,打中他腹部。
“啊”尤里凄厉地呼嚎。“蓝斯……你听我说,你听我说……”他循着地毯匍匐地逃离,拖出一摊血痕。
“我已经听得太多,我说过,你的长篇大论,只适合对家里的佣人发表。”霍地一枪,他击中他的脑门,随即又补了他四枪。
火药味在空气中漫开,尤里双眼大瞪,倒卧在地板上,血流成河,死状堪是可悲。
蓝斯收敛起脚步,找了张椅子松懈地坐下,干涩的唇瓣反映了他方才内心所经历的激愤。
“永别了。”看着地上浴血的尸首,他扔出一抹冷傲的目光。
然而,弥漫着肃寂的气氛,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,被手中的枪所吸引,觉察到它竟在他的手中微微发热。
如果他记得没错,凌郡灵的手枪正是相同形式的左轮手枪。
“凌医生,这里不是你家,你要抽烟,请你出去,别把病房搞得乌烟瘴气,防火警铃已经响了一个早上了。”精神科主治医生忍无可忍,满额青筋地对着凌郡灵开骂。
偏偏她甩也不甩他,迳自背对着他,侧卧在病房上,支着头,一口又一口对青窗外蓝天吞云吐雾。
主治大夫气到快捉狂,冲到病床边一把扳过她的身子。“凌医生,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……凌医生?”他的吼声在最后软化下来,诧异地凝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女人。
“主治大夫,请不要责备我……”凌郡灵含泪呢喃,对淮他脸喷出一口烟。“我已经够可怜了,你若再这样责备我,岂不叫我去死……”她拭掉眼角的一滴泪。
“咳,咳!”主治大夫咳得天花乱坠。“谁叫你去死了?咳,我不过叫你把烟熄掉!”
“不……”凌郡灵呐喊,垂下脸庞脆弱不堪地哭泣。“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精神食粮食,你不让我抽,就是叫我去死。”他于心何忍呢,她是这么的美,这么的艳,又这么的楚楚可怜。
“你可以出去外面抽。”他捏着鼻子叫道。“这里是病房,病床是供给病人睡的,不是给你扮慈禧太后用的!”
“床,你说床?那是我最不想要听到的字,天啊。”她登时趴在床上啜泣,两肩柔弱不堪地颤抖着。
主治大夫看她哭得这么凄惨,一时间心软,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伤了她的心。
“凌医生,你是不是真遇上了什么困难,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。”他不禁放缓音调地问,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。
“你愿意帮我?”她泪汪汪地抬起头问。
“当然,大家同事一场。”他自觉有一颗很善良的心,而且怎么的……被她这样一凝视,他竟觉得怦然心动。
“但你无从帮起。”她揪着他的袖子,挫折地泣诉。“我被男人欺负了,他对我这样又那样,那样完以后又这样,你怎么帮啊?”
“你……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所以她才借烟消愁,才哭得柔肠寸断,才……憎恨“床”这个字,他太震惊了。
凌郡灵以手指挡住他的嘴。“请不要说出来,太令人伤痛了。”她以醉人般的泪容,抬头仰望着他。
主治大夫干渴地咽下了一口回水,涩涩地说:“也许你该报警让警方来处理才是,那样没人性的人,实在太可恶了,必须将他移送法办才是。”
“可是他是我的未婚夫,更是我心爱的人,我很为难。”明明想他,却也恨他,实在太为难她了,这种事她从没碰过,全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白天她会想起他柔软体贴的模样,夜里躺在床上又会想起他对她做的事,他占领的不仅是她的肉体,还包括她的心。蓝斯,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。
“这可变麻烦了。”主治大夫为之语塞。
凌郡灵吸吸鼻子,突然令人傻眼地问:“我看不如这样好了,你跟我上床试一试,也许我就忘掉他这个人,将注意力转移开来。”
“什么?你要我跟你上床试一试?”主治医生惊声尖叫,吓破胆了。
“你不愿意吗?”她沮丧地问,却一味勾住他的脖子。
“我当然愿意上床……呢,不,我是说我是有太太的人。我们不能这样做。”他全身燥热,丹田的某部分正慢慢凝聚一股力量。
“不然,我们接个吻好了,你就当是外国人的见面礼,那就不算出轨了。”她必须想办法忘记蓝斯,否则她铁定会相思至死。
他脸红心跳,情不自禁地盯上那两片红润的嘴唇。“不过……若是你真的那么……那么渴望忘掉你的未婚夫……我想……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这一次。”他觉得自己快断气,想不到他一世忠贞,今天就要为她破戒。
“主治医生,你太好了。”
“哪里,助人为快乐之本。”老婆,相信我,即使如此我的心仍然与你同在,他这样告诉自己,瞬间凑上自己的嘴巴。
“医生……”
凌郡灵微睁眼眸,盯着他的湿唇,缓慢送上自己的唇,眼看着就要吻下去之际,她突然大力推开他的头,硬生生地将他推下床。
“不行,我无法欺骗自己,除了蓝斯,我谁都不想亲,所有男人全令我恶心。”她咬着指头,任性地大叫。
可怜的主治大夫,还搞不清楚情况,已经摔得四脚朝天,脚上的皮鞋一只甩得老远,一只连同脚板挂在床上,更糟糕的是他的腰不能动了。
“你陷害我……”
“哎呀,好痛。”凌郡灵看着他说。
“那是我要说的话……哎哎,我的腰……”他招谁惹谁了?
凌郡灵闷闷不乐地回到住所,一开门就发现屋子暗得离谱。
“兮苓,你在家吗?”
她开灯,灯光通明的一瞬间,不远处的地板上,阮兮苓正浑身是血的躺着,她了无生气,面容灰白,身上唯一有动静的,竟是头部不断涌流而出的鲜血。
“兮苓,发生了什么事?”凌郡灵匆忙地赶到她身边,花容失色地扶起她。
“老板……”阮兮苓虚弱地呢喃,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,只有不断张合嘴巴,想告知她危险,快逃!
凌郡灵听不见她说什么,一迳审视她额头与胸口的伤势。“兮苓,你伤得很严重,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。”
她才扶起她,准备要走,至少二十名男子赫然出现将她们团团围住。
“哪里都不许去。”
凌郡灵敛色。“你们是谁?”她愠怒地问。
“AFT!”
是夜十一点钟,她们被送上一艘私人油轮,并且在她们到达后不久,便迅速驶离码头,看着越行越远的陆地,凌郡灵的心顿时有如石沉大海。她知道依阮兮苓现在的伤势,就算她们挣脱制伏,纵身大海,恐怕也很难顺利游上岸。